2007年8月20日 星期一

風水,還是要信一下!


雖然很喜歡幫人算生命靈數,但我基本上比較是個“鐵齒“的人,真的花錢算命也只算過一次,對風水則是完全一竅不通。但是,真的遇上了,就算一次,也會徹底轉性,變成對一切未知事物保持虔誠、虛心的態度,不敢再隨便鐵齒了。

事情是這樣的。十個月前,我租了一個老房子,是老洋房喔,在上海最有巴黎氣氛的舊法租界裡,雖然整棟房子還有其他幾戶,但有一個庭院,房子也小小可愛的,特別因為前任房客(聽說是做室內裝潢的),整個房子有一種很特殊的異國情調。客廳是黃色的牆,米色的沙發,和黃黃紅紅的燈;臥室是暗紅色的牆,紫色的窗簾,最主要是床是有裝蚊帳的那種,看起來很像公主的床;至於浴室跟廚房也都小小的,但還蠻可愛的。OK,這是一個看起來很吸引人的房子,但有幾個美中不足的地方,像是客廳跟臥室之間有高低差,為了保留原來的櫥櫃,客廳跟臥室之間的通道很矮,矮到連我都得低頭才過得去;還有客廳的窗子只有一扇,是餐桌的位置,但這扇窗看出去的景還頂不錯的,可以看到一個圓頂的建築,不知道是教堂還是什麼的。其次的美中不足是,老房子特有的舊管線問題,冬天洗澡很麻煩,因為水壓不足,所以不是冷,就是燙,沒有所謂的溫跟熱,因此,我通常是泡澡,當然,洗頭很不方便,有時就去給別人洗。

聽起來,我好像蠻喜歡這個房子的,但我搬走了,且不滿一年,(好加在,住在北京的房東算是有良心的,沒有沒收我的押金)。為什麼要搬呢?是因為所謂的“美中不足“嗎?!OK,我當時所謂的美中不足,大多是出自生活機能的考慮,而“老房子的浪漫“跟“異國情調“是可以將生活機能犧牲掉的。而真正決定性的原因是,風水。

是啦,是風水,“你不是說不信嗎?“我想你要這樣問了。我怕了,所以我開始信了。老妹的一句話提醒我,“你住進去以後,好像沒有任何好事發生。“是喔。在這可愛的房子,我渡過我人生中最自我懷疑、最缺乏自信、最沒人賞識、也最生活糜爛的日子。A朋友說,“房子面北,缺乏陽光“。B朋友說,“房子裡的氣是悶的“,他繼續說,“你不覺得庭院裡兩棵大樹連夏天都會掉落葉很怪嗎?!“。因為諸多朋友和老妹的提醒,我也感覺這比較像是“情婦“的房子,因為整個風格很“情色“,而且自從我住進去以後就很懶得出門,感覺像是被包養的二奶。我記得曾跟朋友說,“這是以前一個外國商人的房子,他有很多老婆,還好我住的是大老婆住的“,朋友則說,“大老婆通常才是深閨怨婦,少人走動呢“。 很詭異吧,住在這房子裡,什麼都不順,一直自哀自憐,超不像我的。現在,好險,搬走了。

更神奇的事情來了。因為工作還沒有確定,加上省錢因素,我現在暫住在我老妹家。而我搬來的那天,我找了我神奇的朋友幫我搬東西,他告訴我,“你妹家,氣很旺。客廳跟餐廳,還有他的臥房都很好。你住的客房不是太好,所以儘量在客廳和餐廳活動。“ 因為上次的住屋經驗,我開始比較“不鐵齒“了。接著,在住了一個禮拜後,之前接的案子終於動起來了,剛開始還是很混亂,一直不斷修提,煩得很,但至少人是忙起來了。然後,兩個禮拜後,原本一直要面試的人終於有空碰面了。然後,過一天,以前客戶打電話找上門,要我回去做;接著,又是另一個朋友介紹另一個工作;運,終於轉動起來了。

現在,住了剛滿一個月,從煩惱太很少選擇到了煩惱太多選擇;甚至希望,轉運的力量不要過大,要剛剛好。雖然不是完全的如我所願,但已經有一半實踐我所想要的,“風水“似乎是有那麼點回事。

決定完工作的去向,就要開始找我的新家了,我想,這回“風水“第一,環境第二,裝潢第三,那交通就擺第四吧。

2007年7月31日 星期二

當處女座遇上另一個處女座


最近開始Dating,跟一個哥倫比亞人。為何說Dating呢?!因為說其他的都還太早。

OK,一開始是網友,接著變成MSN友,然後因為無聊以及DVD,我們開始交往。 為什麼說是DVD呢?你有聽過誰約會約在DVD店嗎?

事情是這樣的,第一次碰面我們約在咖啡廳,原因沒有其他,就是無聊,所以覺得出來喝個咖啡也不錯。見面聊天當然免不了介紹自己的國家,我說我那美麗的寶島台灣,不過這回沒像上回跟英國小男生那樣用力地像是觀光局的官方發言人,比較平實一點,當然也是因為這哥倫比亞人的話比英國小男生多了兩三倍。OK,他也說了哥倫比亞,並且強調已經不是我以為的毒梟跟槍枝王國,他很嚴肅地說,這稱號已經被“巴西“還有“阿根廷“拿走了。那,哥倫比亞剩下什麼呢?答案是,整型醫院。更巧的是,他家就是開整型醫院的。你一定很驚訝“整型“可以是一個國家的文化,除了韓國,我還真想不到哪個國家會這樣。他說,“亞洲整頸部以上,我們整頸部以下,我媽媽跟我三個妹妹的胸部都是做的。“是的,他家除了他小妹,因為年紀太小沒有整胸部,但小妹也不甘示弱,成為家裡第一個未婚媽媽。這種文化真的很,少見啦!

好了,插曲是很有趣,但卻不是我們可以發展的原因,絕不是因為我的胸部不須整型就很雄偉而開始一切的,大家可要相信,人還是因為腦部結構而有所吸引,外表只是第一印象罷了,嘿嘿,雖然他190,身材很好,長得也很可愛。我們是因為接下來的談話裁決定見第二次面的,那內容竟然是DVD。是的,我們都是DVD狂,劇情片、藝術片、紀錄片,管他什麼片,都愛看得不得了,幾乎每天都要看一張片,想遇到這樣跟自己一樣瘋電影的人,其實超級不容易。於是,有了第二次碰面。

還是在MSN開始的,突然聊到最近看的DVD,聊到到哪家DVD店補貨,他提到一家很靠近他家也很靠近我家的DVD店,我們決定一起前進DVD店,補貨去了!當然,雙方都失血頗多,我買了二十多張,他補了十張左右(附註,之前的週末他已經補了二十張以上),但金錢以外,稍有收穫,之後到咖啡廳的聊天又增加彼此的好感,“至少可以交換DVD,可以聊電影,甚至可以一起看DVD“。

於是,開始比較密切的交往,一個禮拜至少見面一次,咖啡廳或者DVD店,然後有一天,還是在MSN上,MSN真是個好東西,無聊時候打屁聊天,還是一個互相勾引的平台。原因還是無聊,哎,大家可能認為上海真的很無聊,是的,除了工作以外,哪有娛樂,特別是我們這種在台北或者歐洲玩遍了的人,(附註補充,這位哥倫比亞先生在大學時作為交換學生待了歐洲好幾個國家,所以除了西班牙文母語以外,英文和法文都ok),很常感到無聊。

那是個下雨天,他說很無聊,我說看DVD吧,因為上海只要下雨,你不想出門,就想待家裡;他說也是,看DVD吧,不過一個人還是很無聊,我就說那一起看吧,他立刻說好,MSN上立刻出現我家住址。然後,三十分鐘內,他出現在我家了。

OK,這個部份就此打住,其他的想大家自己發揮想像力。而我也必須回歸標題的內容了,談談兩個處女座的事情。

好了,交往就已經開始了,戲也開演了。我說過,我們是從交友網站認識的,但其實我根本沒有看過他的檔案,對他的了解其實是從聊天開始,好像已經變得很熟了。然後,有一天,我因為交友網站其他的網友的訊息,我又上了交友網站,是一時的突發奇想,我跑去看他的檔案。我嚇了一跳。

好的,他是處女座,我已經很久沒有認識同星座的人,特別也從未跟同星座的人交往過,過去想法是,能避則避。同星座就算了,接下了,嚇兩跳,三跳。都喜歡Radiohead,好,喜歡他們的人很多,我接受;都喜歡徐四金的香水,喜歡的書很多,寫在檔案的卻只有三四本,BINGO,中獎了;都喜歡偷拐搶騙,我喜歡的電影也多到不像話,能被寫進去檔案的也是三四部,又再度中獎,BINGO!還有同一首歌...,大約有四到五項興趣相同,一模一樣。

一切就是這麼巧合,當一個處女座欲上另一個處女座,喜歡同樣的事物,說話在同一個頻道,連焦慮跟心情的起伏都類似,這是我交往過許多人以來沒遇過的那麼多巧合。像是個有趣的實驗,或者一段可以發展的關係,兩個處女座的故事還在持續著,以後再說吧!

2007年7月16日 星期一

我不是幽默的女生


太久沒寫部落格,一動筆就來個這樣的標題,但並沒有要陳小姐那樣用一種詞或詩來寫,也不是過去自己有點躲躲藏藏的筆觸,而是受了老妹的潛移默化,口語,平民,順暢地說點自己的事。這算是老妹對我的良好影響之一,另外一個是開始會用擁抱跟語言去表達我的關心和去感情了。但,真的很抱歉,老妹的幽默感就是沒辦法影響到我。我不是幽默的女生。

沒有幽默感,甚至過去連欣賞的能力也很差,一直都對很多別人所謂的有趣的笑話冷感。比方說,別人說一個笑話,我不覺得好笑,但大家都笑了;於是我開始問哪裡好笑,朋友只好十分耐心但想辦法講得很有趣地告訴我“笑點“;結果,我聽完解釋以後表示,“我覺得一點都不好笑啊“,這種冷場的場面常常出現,老妹也因此稱我為“笑話殺手“。還有我說笑話總是說不好,但是提案我就十分在行,演講更是ok得不得了。好吧!言歸正傳,為何要寫這篇呢?是因為老妹部落格裡提到我那電影院糾察隊的英勇事蹟,不,應該說好笑事蹟吧!

我不是幽默的女生,沒錯,但我是個有時候很好笑的女生,太過認真,嚴肅到不像正常人的時候,就會很好笑。像是老妹寫的“拍拍手事件“是其一。還有時候,有鑑於自己的缺乏幽默感,朋友說笑話時,我會很認真,一直想哪裡好笑,結果大家都笑了,因為表情太奇怪,不是一種聽笑話的表情。總是因為自己行為造成的反差出現笑點,就是讓人笑出來。以前,我會很生氣,變臉,因為別人取笑我,且因為一個無聊的笑話;後來,決定就讓別人笑,反正大家高興就好,我的優秀不需要得懂得無聊笑話,刻薄笑話來證明。嚴正聲明喔,這裡,不是要展現優越感,因為我的優秀,老妹已經跟很多人宣傳了。

現在,比較懂得欣賞笑話了,即使還是說得很差,這一切可能因為比較放鬆一點了,不再那麼憤世忌俗,也不再那麼嚴肅巴巴了。但是,還是有時候會出現那種會令人發笑的表情,是啦,太認真思考的表情。曾有人說,“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我呢,是一思考,認真單細胞的表情,讓人忍不住笑出來,覺得我還蠻天真的,還有一點點的好笑。

我不是幽默的女生,但,我至少會笑,還有,有一點讓人會笑出來的能力啦。

2007年6月14日 星期四

迷途上拾回的自己還是原來的我嗎?!


本來想用齊秦的“原來的我“的歌詞當作開頭,後來發現那是一首寫愛情的歌,不是我想講述的事情,結果,作罷。

OK,是這樣的。我迷路了,應該說,在前一段時間,我迷失了,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更找不到自己該走的路,該有的樣子。為什麼呢?!因為錯判了挫折的因與果。或者更簡單的說,因為全盤地自我否定。有想過,是不是因為我太笨了,別人都不會遇到,我卻遇到;後來,我發現並非如此,當然是有點小笨蛋啦,不然怎會搞錯。是過去的太過自信遮蔽了自己的雙眼,讓眼皮下所見到的現實被自我所忽略;也是過去的公主態度讓應有對他人的尊重變得只是需要的掌聲以及理所當然爾的讚美。結果,在挫折出現之後,像是骨牌連鎖反應,甚至是蝴蝶效應般地無限擴大,蔓延,發酵,直到無止盡地自我否定的產生。我,因而,迷失。

醒來吧!醒來吧!是該醒的時候了,是該不再只是一直丟的狀態了,該開始撿,開始拾回自己應有的模樣。

我回來了!我要說,我真的回來了!我又開始瘋瘋癲癲,滿腦子想法,滿肚子怪點子,滿心熱情,滿身都是停不下來的慾望。是的,我是那種超容易High的人,自我體內會分泌腦非因,讓我無時無刻就想表現,就想說,就想做,就想不管別人三七二十一的,將對周圍,對社會,對世界,所有的想法,一股腦地讓它流露出來。我很高興,這就是我,我一向的模樣,這才是我自己的自信,不是因為一種高傲的態度,也不是因為別人太笨,更不是因為只有我最好,就只是因為,我覺得我想告訴他們一些我所認為的美好。這是,我自認為,特別也美麗的地方。

好了。拾回來了。然後,是原來的我嗎?!好像是的,表面上是的,但內裡呢?好像稍微小心了一點點,稍微會注意別人的反應多一點點,稍微懂得如何放以外要如何收。好像吧?!雖然那只是一點點。

跟SS說,人的個性是一刀的兩面,特別是那些被認為Sharp的人,那些會造成大好及大壞影響力的人,我想,我是屬於這一路的人,性格強烈,鮮明,一眼就會被發現。然後,我跟她說,一刀兩面有好有壞,如果只見到殺傷力強而想要磨平它,那它就不再是一把刀了,那不過是一把長得像刀的廢鐵罷了。這句話,與其說,說給她聽,不如說,說給自己聽。磨平了我的個性,就等於成為一個長得像我的廢人罷了。然後,我開始想,那如何讓刀有用,那就是在該下刀時才用刀,不下刀時就收在刀鞘裡。

古代的俠客,或者武俠小說家常把“劍“比喻為“劍客“的靈魂,所謂“劍如其人“,哪樣的劍,哪樣的使劍招式,哪樣的劍道精神,都是掌握在劍客本身,而非劍本身,如果不修為,那就會被劍所迷惘,那時,是劍使你,不是你使劍。

2007年6月7日 星期四

Lagged


時間是很長的,特別是在你全神貫注盯著它的時候。

人們常說:光陰似箭,日月如梭;那是因為他們被許多事物分了心。
那可以是工作,是談話,是一場電影,一段關係,或者一首歌,一本書,一頓飯,一片天空,一座森林,一整個大海,還可以是一通電話,一個旅行,一個下午的瘋狂購物,一些所謂的“惱人的“,“美好的“事物都會讓你將眼光從“時間本身“移開,忘了時間可是一秒一秒的過著,而不是“咻“的不見了。

我的時間比別人長,這句話是有邏輯問題的,但如果是改成“我感覺到的時間比別人長“那就沒問題了。其實,重點不是邏不邏輯,而是在我看到了“時間的流過“,那通常發生在沒有其他事情干擾你的時候,或者也會發生在你無法做其他任何實情的時候,就像是“生病“吧!

“生病“,絕非一件舒服的事,不只是肉體上的不舒服,心理上也極度地不舒服,“覺得自己的無能為力“,我知道你要這樣說;但除此之外,躺在床上感覺時間的流動也不見得是件舒服的事。因為“時間“的之所以重要,是在於人們大多時候的忽略,然後在突然意識到的時候,“時間“就可貴起來了。但如果只是“關注“時間,還想著要用什麼來填滿它,那就十分可怕了。那巨大的,流動的,滴滴答答的,純粹的,卻又空白的時間,因它的單純而讓人無法接受,特別是,它,並非一種空洞的虛無。比方說,我現在眼前有一張鋪著嫩綠色餐巾的餐桌,一支米白色的電話,一包抽了一半的淡香煙,還有一個時鐘。現在假設,我沒有行動能力,所以我都沒有動作喔,只除了能看,能感覺。好了,我觀察了一陣子我眼前的東西,當然都沒有變化或者動靜,只除了那個時鐘,它是唯一有變化的東西,它每一秒就動一下。只有在這種時刻,你才會真的注視“時間“本身。當然,我也開始向內裡注視,我一開始感覺有趣,畢竟是個實驗,然後開始無聊,接著就是焦慮了,會比平時多將眼神轉到時鐘上,然後,發現,“純粹的“時間“好長~“。

OK,換一個實驗吧。現在你在一個有點過熱的溫泉裡,記得喔,你是一個人,也沒帶任何的書本,或者你的小鴨鴨。是的,你說過你喜歡泡溫泉,也不是太怕熱,所以你覺得自己最少可以泡十五分鐘,然後起來休息一下再下去泡,來來回來,至少可以撐個四十五分鐘到一個小時。實驗結果公佈了,你頂多待三十分鐘,甚至只有二十分鐘。因為太熱的溫泉讓你開始忍耐,忍耐讓你一直意識到“時間的存在“,你一意識到它的存在,它在你的腦細胞中就開始分泌一種叫做“Lagged“的激素,把你的意識把時間拉長了,結果你感覺時間的長度將大於它實際的長度。 你知道為何嗎? 因為我們其實不是用“長度“的概念來感覺時間,我們用的是“密度“,是因為密度的差距,所以"Lagged"發生了。

但是,是什麼影響“密度“呢,是事件的多寡嗎?!或許吧!但,一天看六支DVD,跟做三件工作來比,三件工作讓我覺得時間過得更快。那是,難易度嗎?!一本理論書籍的難度不會讓我覺得時間過得比一件很傻的工作快。那,是什麼呢?!我覺得是,人。

一個人總是時間比較多,比較長;兩個人好像要分一半給對方,所以就變短了;三個人,或者更多人,在人群中你很難感覺“時間“的存在,人的動態,表情,行為,即使你是在街頭觀察,“時間“都會變得比你一個人在家看書感覺能被忍受。

還有一個原因,是真正的原因。就是,你有的是“時間“。真的擁有之後,反而難以享受,因為它變得不稀奇,不特殊,就是時時刻刻分分秒秒存在著,一直在你眼皮底下流動著。就只有那這個時刻,你知道你所想擁有的並不是“時間“,而是用它換來的“珍貴時刻“。

2007年6月4日 星期一

New Way for the Relashionships


在活了應該算是有人生的一半的時候,才在開始用新的方法建立關係,總覺得自己在其中顯得十分笨拙,進而發現,在人際關係的網絡上,其實我是笨拙的,而非過去以為的長袖善舞。過去的那些長袖善舞的模樣其實都只出現在一瞬間,然後很快地就厭倦了;接著,就像一個不敬業的演員用一種所謂的“藝術家脾氣“的方式生悶氣或者躲避人群,既不誠實又沒誠意。

總是像一個大牌演員或者歌手那樣,要別人用請的才會出門,因為在別人的邀請下,代表著“別人期待跟我見面“,也就是“他比較想見我“,所以,不需要面對尷尬、面對“不夠喜歡我“的猜測,更不必面對所謂的“必需的配合別人“。這種態度其實是不負責任的,就是把狀況的好或者壞就推到對方身上,讓自己的負擔降到最低。所以說,常常以“不想念人“,“習慣獨處“之類的言辭作為藉口,然而久了以後,也真的變成了“不想念人“以及“習慣獨處“了。

被J跟老妹個別說過一頓之後,這個情形稍稍改變了,準備用新的方式還有新的心態去建立關係,新的關係跟舊的關係。

開始時候,真的很笨拙,會因為要不要打電話就考慮很久,這個很久,在其他來說根本不存在,“不過是打電話確認他有沒有收到,這樣是禮貌的,不是催促對方“,是啊,我想太多,且是很奇怪邏輯的進行方式,把一切都看得太嚴重或者太自尊了,“你不打電話才讓人覺得高傲,不在乎呢“,天啊,我的行為好像老是讓別人往我想的反方向進行呢。 然而,這個電話就是打了,結果也如我老妹預期的,很好,對方決定下禮拜連絡我。 果真,實踐之後才能知道結果,而非是預測造成結果。

還有一個例子,用在男女的交往上,過去的我呢,不是一直裝傻,就是見面就見到床上去了;簡言之,一個的沒有過程的關係。現在也開始改變了。

最近的一個例子是和一個英國小男生約在咖啡廳聊天的經驗,見面的一個小時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聊的都是上海的生活,北京的生活(他也住過北京),還有“旅行“,然後,用僅有的英語能力好好介紹一下我的家鄉,台北,台灣;那努力的程度好在幫觀光局做廣告。我想別人遇到這樣的碰面,聊的應該跟我們也差不多,在聊天的過程中也差不多會有沒話可接的尷尬;但,我在整個過程中,一直感覺自己的笨拙與尷尬,那並非是因為我說了什麼蠢話,或者行為舉止不當,而是一直發現自己的不習慣跟很用力找話題。“別人也是這樣的。“我想,我老妹應該會這樣跟我說的,可是,對了,我老是有很多的“可是“,我的問題是,我對於自己的尷尬與笨拙一直保持一種“自覺的關注“,就是那個態度讓我緊張異常。 接著,是剛剛下午的碰面,還是同一個人喔,我正在學習跟一個陌生的外國人的連續碰面,當然還需要對方有興趣跟我碰面才行,這次,是我做“午餐“請他吃,時間延長到兩個半小時,天啊,那可能代表著更多的發呆空檔,更多可能會是言不及義的話題,以及更嚴重的對“笨拙與尷尬“的自覺。結果,當然還是有這些,包括兩個人不知道要幹嘛,就一個人看著窗外,另一個人盯著桌上的白玫瑰花。 我們都很有禮貌,也對對方蠻友善的,但其他的呢,如果只是朋友,並不是有許多興趣都相同的;如果想當情人,我倒是還沒有考慮到這層可能性,但,不排斥,(在這裡的說法,完全是我個人的想法,對方的想法目前還沒有發現究竟),如果還要發展下去,那是不是應該多一點除了興趣,音樂品味,對上海的看法,去哪裡旅行過之外的,稍微比較深入一點,稍微比較個人一點的話題呢?!

似乎沒跟正常人交往過,(有可能的事實是,他們都很正常,是我自己用奇怪的方式跟別人交往吧!)十分地不清楚所謂的所謂的過程應該包含什麼,也不了解所謂的速度跟節奏,更何況是談話的密度跟深度的問題囉! 但,即使是如此,還是像個小孩學步般搖搖晃晃地進行著,一方面堅守著禮貌和尊重的原則,另一方面繼續用生活的細節(有趣的事情和感動的事情)去分享熱情以及生命吧!

2007年5月30日 星期三

My Ritual about Music




聽音樂,真的十分私密,就像講電話時那種“一個人跟另一個人直接是耳朵與嘴唇的接觸溝通“,聽音樂,除了音樂跟你個人,之間沒有任何其他的東西存在,有時候對我來說,比起跟情人之間,還要親密;加上,音樂又是訴諸感官的直接感動,不像閱讀總是大腦細胞在作祟,是思考而非直接感受;所以,我常常覺得“聽音樂“對我而言,很像在“做愛“。

就像“做愛“有姿勢,有氣氛,有前戲,還有“事後“;我聽音樂有著許多的習慣以及儀式,例如,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不是刷牙、漱口,而是按下我的iPod或者放入我的CD,然後才是煮咖啡、刷牙、洗臉;在上了保養品之後,就開始在咖啡、音樂和閱讀中緩慢甦醒,是的,要一點咖啡因加上一點音樂才能讓我這個低血壓又晚睡的人醒來:我還記得在台北的時候,我習慣放進莒哈絲小姐的“India Songs“的電影原聲帶CD弄醒自己,“因為,一點點圓舞曲,加上一點點軟綿綿的越南語讓我從前一晚備受折磨的情狀下得到安慰“;後來在北京跟上海,我變得習慣選擇比較簡單,或者可以說現代性一點的古典樂曲,鋼琴,特別是顧爾德的巴哈,是我的最愛,好像年紀大了開始比較不搖滾少女了,而且鋼琴曲好適合早上聽,特別適合配合閱讀。

另一個十分熟悉,卻遺忘很久,直到最近才又拾回的聽音樂習慣是,用耳機。以前在大學時,幾乎所有人看到我都是隨身聽,開始的時候是卡帶形式的隨身聽,和手上的一瓶可口可樂。是的,我在大學時,可樂跟隨身聽是我的標記,就像大膽的短裙和紅色馬靴,我被朋友稱作“CITY GIRL“,那個超級城市女孩的形象;然後到了工作以後,別人對我的印象可能是可樂不見了但依舊帶著隨身聽,我自己一直以為那是一種對抗“不友善城市"以及一種表現“非社會化“的最佳裝扮;在我的“音樂泡泡“中,我催眠自己,以為自己在東京或者紐約,又或者巴黎還是布拉格,反正不是在台北,北京,上海或者新加坡。而最近,我開始用我的iPod回到我自我催眠的世界了,在家裡所在的舊法國區內,在兩旁的法國梧桐樹的圍繞下,肆無忌憚地邊聽著iPod邊哼著我的夢想,我的心情,跟我的世界。

用耳機聽音樂,這是我最喜歡的聽音樂方法,它隔絕了周遭的一切,除了音符、歌詞,跟某個或許安撫,或許振奮人心的聲音,沒有其他,沒有其他介質,音樂就這麼地滑入耳中,進入腦細胞,激起陣陣漣漪、一陣陣雞皮疙瘩,和一陣陣因共鳴而產生的心悸。試想,世上還有其他比這更私密的行為嗎?就像我曾經跟朋友在車中放著平井堅專輯時提過的,“如果這時候他就我耳邊為我唱著歌,哄我入睡,那有多美啊!“,我常常把耳中的男性歌者當成我的情人,女的歌者當成我自己,而一些鋼琴或者提琴樂聲當成我的呼吸或者心跳。唉!我是個太過自戀又太不寫實的人了!

還有一個我跟音樂的儀式,可以真的說是“Make Love with Music“;那就是跳舞的時候了。為什麼這麼說呢?最主要還是因為一個朋友的反應,她說,我跳舞的時候,完全進入只有音樂跟我自己的世界,眼中沒有別人,當然也沒有男人的存在,不跟別人互動,只是自己用全身的肢體在跟音樂對話,那不是跟音樂做愛那是什麼?!因為她說的話,我開始去回想自己跳舞的情狀,特別是在喝了酒或者呼過之後,好像音波總是會在我身上製造一股酥酥麻麻的電流,讓我不自主地擺動起來,然後腦中就開始構築畫面,而畫面又從著旋律、節奏或者任一聲響變化起來;結果我就一直一直跟音樂玩起來,根本忘記有其他人或者事物的存在,等到累了攤了才發現身邊坨了幾個朋友。特別在某些moment,一聽到音樂手腳就不自覺地動了起來,就像你看到“Billy Elliot"時,他的反應一般。事實就是,我就是對音樂有反應。

當然,在某些時刻,雖然不是太多的時候,我聽音樂會想到別人,那大多不是因為思念某前任男友,或者勾起什麼傷心往事,而是,我想要跟別人分享。我常想著,有一天跟一個人分享對音樂的相同的看法是一件多麼美妙的事情,那是一種默契,是另一種愛情的形式。它,曾經發生過,雖然是靈光乍現的一瞬間;我想著,那個時刻,什麼時候將會再度降臨?!我,期待著,用我的全心與全意。

2007年5月28日 星期一

Fragments for Recently


處於一種奇怪的狀態,但不是不舒服的感覺,也不是興奮異常的情狀。
一方面困頓於工作的未知狀態,並焦慮每一天的無所事事,或者說必須找事來作。
一方面卻耽溺於無數的偶像劇、電影、書本,甚至於音樂中。

大多數的時間,是一個人的,日常的,天天起床,起得蠻晚的,做早午餐給自己,這是一個閒置在家的人才有的待遇,然後,遇到到家裡來打掃的阿姨,她的存在,不停地提醒我的“非正常生活方式“。這個不正常就等於,不工作,也就是一個閒人。 接著就開始想,“今天要出去喝咖啡看書寫點東西“還是“待在家裡看DVD; 又或者“是不是該上超市買菜“,“今天要做什麼菜“,“有沒有要補充一些日用品“。 這些在那個“曾經被工作、成就感以及被重度需要著的前工作時期“裡的所謂的瑣碎的,無關緊要的小事,已經成為近來的幾個月裡最重主要的生活旋律,顯得無比重要。

對於我這樣一個長期因為工作忙碌而將生活細節極簡化的人,目前將生活細節極大化的做法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我甚至不清楚,我這樣正不正常; 但就只是天天重複地去煩惱這些生活細節與瑣事,就像是要選擇下一個工作般地仔細推敲著。

在重複自己無所事事卻凡是細節化的生活裡,看書,看電影,聽音樂算是其中稍稍比較有點深刻的生活習慣。 突然發現,這都屬於“一個人“的事情,這個突然的頓悟讓我有些害怕,是真的“想“一個人,還是“只能“一個人,是“暫時出現的“還是“一向以來“都是。 我不清楚,but sometimes, that can only be some certain voice to comfort me , just like now is the voice of "Coldplay", or James Blunt's for the previous days. 長久以來,聽音樂已經成為我向來的生活習慣,並不是因為我剛剛才在看 Nick Horby 的 “31 Songs“ 的緣故喔, 但有時候,這卻是我的一種治療,找一個讓人想要哭的一個聲音,用一種“傷感“卻非“傷痛“的方式進行;沒有心被撕裂的感覺,而是慢慢剝除自己的內在,發現在裡面的那個小小孩,然後看著它無助的模樣所給出的一個擁抱,在擁抱的過程中慢慢滴落那一滴微溫的眼淚。 是不是聽起來像是戀愛的感覺??好像有點像,或許我老是跟自己談戀愛吧!

2007年5月2日 星期三

能量


是不是到了一個轉折的時期?!我幾乎周圍的朋友都在面對著自己人生的巨大轉變,或者說,挑戰;那就像是進入一個巨大且扭曲的三圍中空管,而我們所處的地方正是那個扭轉的中心節點,四周似乎那麼晦暗不明,摸不透,當然也看不清前面目標的模樣,那是個怎樣的空間,是更好,或者更壞:但,就算我們想後悔往回走,過去的那扇門也似乎被關上了,或者至少說是,縮小到了進不去的地步。

在這晦暗的轉折點,我還在掙扎,我的朋友也是,各自背負著自己的壓力,想要長大,或者更成熟去面對未來的人生。我知道,那是痛苦的,但我也感覺到一絲絲的能量正在出現,在SS身上的那股即使很累還是不斷擴展自我人生的力量,在鶴身上那股不願在命運跟病魔前面屈服的力量,在0身上那股面對無法掌握去繼續去愛的力量,以及我自己開始發現我可能擁有的被感動和想要感動人的力量。不管是堅強,激情,倔強,熱血或者是驕傲,這些不同姿態都各自掙扎茁壯出自己的力量。

能量,就在擴散中,就在我 piece by piece 地找回自己的過程中,這些能量被慢慢地聚集了,然後,它將在我們各自幽黯的轉折點裡,開始發出光芒,一點一點開始亮起來,一點一點我們開始看到前面的路,一點一點走出這所謂的一個困境。

2007年4月30日 星期一

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份--續


在面對陽光已經升起的現在,突然間我又想起了曾在北京時看過的這本書,以及曾在北京時所寫下的那篇文字。 真是糟糕啊,又是週期性的發作了,或者應該說之前只是心裡有一塊空洞,而現在是心丟了一大半。

是近來的一連串狀況,特別是外在的沒狀況所導致的心裡的大狀況,引發我想找到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份,更簡單的說,找回自信,找回驕傲,找回那我已經忘記要如何思考與行動的自己。跟乙才聊完,發現自己曾經的可愛,那我已經快忘記了的,發現自己曾犯過錯誤,那我忘記說抱歉的對象及事件,發現自己的不夠誠實,那因為害怕不信任所造成的一切狡詐行徑。

我就是太喜歡粉飾太平了,就像“粉飾太平“這個字眼本身對我的吸引力,那裝滿著太自作聰明的作戲,也填滿唬過觀眾的沾沾自喜;戲可以演到連自己都忘了,對自己還演什麼戲。或許就是被揭穿了這真正的意圖,所以自我也一點點地崩壞,壞到有點難以作用了。 但在漸漸崩壞的同時,卸下了外在的金粉,慢慢顯露出仍舊頑強堅實,原原本本的赤裸的自我,那或許才是真正的我,那也許是狡詐而嬌弱的,那也許是真誠且可貴的,那才是我必須是接納跟還原的自己。

然後,其他的呢?用哪些來補回去?我想,除了原有的聰明之外,我應該和進一點點善意,一點點理解,一點點原諒,給自己也給別人。

我心中尚未崩壞的部份在哪裡?



不想說話 不想見人

沒有食慾 亦沒有性欲

情緒低氣壓 伴隨胃壁的抽搐 間歇發作

像是瞬間被抽掉了 樂觀的空氣

世界在灰色落塵中逐漸崩壞...


厭惡著會假裝一切依舊安好的 自己

害怕三秒鐘轉變表情的 超機車的假笑

或許說了太多話的上個星期

用光了我的誠意的能量

讓我看什麼都不爽 別人 世界 跟自己

世界又沒有得罪我 我卻依舊感到被冒犯

只能想著 是不是 是不是可以 躲在家裡

躲在國家地理頻道的日本活國寶裡

躲在江國香織的文字裡

準備好大哭一場

2007年4月19日 星期四

棄守一座城市的可能


究竟待過了多少個城市
管他是4個小時或者三十五年
台北 東京 紐約 倫敦 墨爾本 布拉格 京都
高雄 吉隆坡 福岡 北京 香港 巴黎 伊斯坦堡
阿姆斯特丹 上海 杜拜 雪梨 舊金山

為什麼是那座城市
可能是兩段旅程的一個過渡
也可能它是所謂的出生地
又或者為了一個未竟完成的夢想
還是因為工作與工作的需要

其中有些一輩子都不想再進入
即使有燦爛陽光 沙灘 和帥氣的沖浪男孩
有些卻在離開時感覺到一種鄉愁
即使天空是灰的 街道是髒的 甚至空氣中的桑拿低氣壓會引發討厭的偏頭痛

與其說佔有一座城市具有充足的興奮度
棄守一座城市所感受的存在與虛無 或許\更多 更多
就即將棄守其中的一座城市了
是什麼的可能讓它被我丟到身後
是拒絕跟城市裡的人溝通嗎
還是感覺被環境週遭的一切所吞食
更簡單的原因 是玩不下去 是不好玩 或者不想玩了

棄守的原因可以是簡單又複雜的
而棄守的感受是 懶懶的 呆呆的 卻又有點 苦苦的
像是自己沒用力活過 待過 發光過

懷疑自己是在逃離
就像離開出生地只為了尋找一種莫名強烈的鄉愁
說服自己是在挑戰
就像前往任何未知地只是享受前三十秒的興奮

生活當下常常缺乏感知
只有離開才會開始感動

2007年4月18日 星期三

關於 1/2童話 的小注釋

A pairs,多有趣的一個概念,相似卻不是相同的兩個物件,因為其對稱性而相互依賴,並存。1/2童話,講的就是A pair裡的一個個體,在失去另一半時的孤零零的狀態。

這是一篇真實發生在我自己身上的故事,那曾經的一個紐約下午,那一個只是因為日子百無聊賴就走進的跳蚤市場,那一個慣性般挑選飾品的動作,那遍尋不見的另一支耳環,那一個陌生美國人的一句話,瞬間溫暖了整個的我,也讓我的追尋有了存在的意義。

對於這樣一個簡短又詩意的故事,我想,我應該發展下去,下一個階段,該是那個被安慰的東方女子勇敢卻充滿挫折的找尋故事,希望,我真的希望,她,會找到的。

1/2 童 話


這是2000年的紐約,她走在街道感受著7月炙熱的陽光灑在身上,太過燦爛的藍天與白雲驅走她獨自一人異國旅行的些微寂寞。她才分手不到3個月。

下午兩點多的太陽實在很曬,讓她有些暈眩,她不自覺地往長廊走去,接著她聽到一處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傳來人聲鼎沸、熱鬧的聲響,她便順著走過去。那是一個在大樓停車場的市集,地下一樓和地下二樓分別擺滿來自波斯的地毯、歐洲的古錢幣、各地收集來的瓶瓶罐罐,以及一些可能也稱不上值錢的小首飾。

在躲避酷熱夏日的同時,她悠悠哉哉地逛了起來,有些心不在焉地東看西瞧,從二次大戰的勳章到西藏的唐卡,從披頭士的A Hard Day Night海報到維多利亞時期的Tea Pot,她的眼光從一件件回憶上掠過,直到她發現了一小攤首飾。

基於女性對首飾的無法自拔,她開始細細挑選起來,她一眼就看上一隻有著藍色土耳其石墜子的耳環,尋得了目標,她開始努力地搜尋另一隻的下落,翻了又翻找了又找,她開始焦慮起來,另一隻耳環卻像是失落了的感情般地就是不存在,而她的努力尋找也引起了賣耳環白髮老爹的注意,他開始將其他在袋子裡的首飾倒出來尋找,這兩人的行為已經引起週遭旁人的注意,但他們卻依然故我地努力搜尋。

她放棄了,另外找了一對有著紫色水晶的耳環去彌補心裡的遺憾。就在她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那為白髮的老爹拿起了那隻缺了另一半的藍色土耳其耳環放在她的手心,然後告訴她:「有一天,當你發現它的另一隻時,你就會找到幸福。」不知為什麼的,她握著僅有的一隻耳環,眼睛開始濕潤。

2007年4月16日 星期一

一 小 時 的 妓 女



還有三個月她就要結婚了,但當她坐在咖啡廳時,她完全忘了這檔事,忘了上個禮拜才跟未婚夫逛婚紗街的事,忘了前幾天才跟未來公婆吃過的晚飯,忘了現在她的手指上的訂婚戒指。她在咖啡廳裡很安靜地低著頭看著書。

這書說的是一個女人的故事,這個女人很大膽、不像她,這個女人迷戀身體、別人和自己的,這個女人常常不回家、睡得老是別人的床,從一個酒吧到另一個酒吧,從這張床漂到那張床,從一個姿勢到一陣高潮…,她安靜地,低著頭,看著書,但卻紅著臉,她把自己腦子中跟著書本劇情演下去的想法藏在低頭的動作裡,她把心跳與身體的騷動收緊在密密靠隴的膝蓋間。她放下書來,抬起頭,眼神穿透過週遭的人群、咖啡廳的玻璃窗定在遠方,像是在想像著什麼,無意識地掛著微笑,突然,她收起微笑,慌張卻故作鎮定地喝了口咖啡,看看周圍的人,談話地依舊談話、含情地仍然含情、閱讀的還是閱讀,沒人注意她,她小心翼翼地把頭低下繼續將自己埋在書本的字句裡、自己的想像裡。

閱讀讓人忽略了時間的流逝,在她再度埋頭於書本時,她就是在忽略,忽略陽光已漸漸消失,忽略晚餐時間過去了,忽略咖啡廳就要打烊了。這時候,「不好意思,小姐,我們要打烊了。」,她嚇了一跳,抬起頭,書本的世界暫時消失,時間又回來了,就快12點了。她發現自己是最後一個客人,於是匆匆收拾、不好意思地付了錢,離開。

在咖啡廳門口,她看到無雲的黯藍色天空,一抹新月閃著微弱的光芒。她好久沒有在晚上散步了。她移動腳步,開始在夜晚的城市裡走著。她走在敦化南路上,經過誠品和一群還未被睡眠給帶回家的夜貓族,熙熙攘攘的人群,「這城市其實是安全得很」,她想著,微笑起來,然後繼續走著。她走在安和路上,經過一家一家的酒吧,霓虹燈與稍稍傳出的Lounge音樂,她想到剛剛才盍上的書本,她有點想就這麼地走進酒吧,就這麼地被人搭訕,就這麼地跟著一個陌生的人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就像書上寫的那個女子的生活,但她只是想像,腳步沒有停下,更沒有推門走進那個她以往就不敢進入的聲色世界。她繼續走著,漸漸遠離酒吧,遠離誘惑。

她安靜地走著,越走身子越暖,即使夜越來越深,她卻一點也不累,甚至還有點興奮,是那種身體活動過後自然產生的愉悅感。她繼續走著,腳步越來越輕快,身體越來越自由、越來越舒服,直到不知是大腦還是下腹部的一陣激動掘住了她,她停下腳,轉了頭看看四周,附近路旁就有個小公園,公園座椅旁還有盞路燈,她走了過去,打開包包,拿出書本,就這麼地坐了下去,讀了起來。她又到了書本的世界,繼續遺忘她的生活,她的工作和她的婚禮。她,看著書。

突然的一陣聲響,她抬起頭,一輛銀色的私家車在她面前停下來了,她看著停在面前的車子前座的車窗,沒有害怕或驚恐,就只是被打斷,就只是看著車窗。車窗緩緩地搖下來,一個30多歲的男子把頭探出車窗,看著她,不,應該說,打量著她。

車裡的男子跨過車排檔探出頭來看著剛剛他經過這裡時瞧見的這個女子,他剛剛就好奇這麼晚怎麼有個女人在公園坐著,所以他又把車子迴轉繞過來看。公園座椅旁的路燈的光照在這個女子身上,在她的長髮上閃耀,不多不少的陰影讓人可以看清她端正、素淨的臉龐,她正在看書。他感到有趣,更正確說他對這個女子有興趣。「跟一般在街上混的女人很不一樣!」就是這個看書的舉動讓他很感興趣,也讓他順口說出這句話,「小姐,要不要搭個便車!?」

她還沒有從書裡醒來就突然聽到這句話,她還想著書裡那個女人被搭訕時會怎麼回答,她想那個女人會說:「好!」,她不自覺地脫口而出,她說:「好!」私家車裡的男人把駕駛座旁的車門打開,她愣了一下,就坐進車裡。

坐進車裡她才看清楚那個男人的長相,男人穿著一般上班族穿著的深色西裝,裡面是一件紅色的Polo衫,男人的身上飄著混了酒氣、香菸和古龍水的味道,應該是剛從前頭的Lounge Bar走出來的,她想著:「長得還不討厭。」,然後很安心地攤進皮製座椅裡,。男人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一邊把車內音響關小聲一點,一邊問她:「怎麼走?」她似乎完全變成書裡的那個女人,她沒看男人只是盯著手上的書說:「隨便!」男人看著她笑了起來,然後手很穩定地握著方向盤,回答說:「OK!」

車子開始在城市間奔馳著。月光映在車窗上。她的頭直直望向前方被車頭燈打亮的道路。路,要往哪兒去?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就只是想繼續向前,別回頭,當然也別停下來。他開著車想著要上哪,先是偷偷地望向她,「真是個奇怪的女人!」,然後開始放肆地幻想著接下來的發展,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讓他越來越感興趣。車裡除了真皮皮椅的氣味之外,就是一陣陣沉默的氣息,他們沒再多說什麼話,各自懷著各自的幻想,而這股沉默與各自闡述的幻想擴大了冒險的樂趣。他們都在壓抑,壓抑對彼此的揣測,這強烈的壓抑卻漸漸升高了激情的溫度,這是窗外凉風也無法降溫的激情。就快要爆炸。

突然他把車子停下了。在市郊茶園的山上,他找了個可以俯瞰夜景的平台地停了下來。突然的停車使得她將頭轉向了他,而他經過開車過程的幻想,褲襠已經緊繃到無法再忍受的境地,他,看著她,一把將她的頭壓下,到他緊繃的褲襠。

鏡頭是很緊的,60度的仰角。她的頭被壓到他的褲襠上。她的長髮散落在黑色長褲上。灑滿月光。

她還來不及反應,他就把自己的拉鍊拉下,鼓漲的老二迫不期待地想穿破鮮紅色的內褲,她終於有了反應,像是想發現它的長相和輪廓,她把它抓了出來,靈巧優雅卻帶有點力道地解放了它。它站得老直,將原本附著上方的皮肉褪到兩旁,露出發亮暗紅色的臉。她輕巧地撥撥它,它就逃開幾步又彈回來;她又輕輕地抓起它,它長得更大、更硬、更無法控制。它是個長得很不錯的龜頭。

她還想玩弄一下,頭卻被更用力地壓下來了,直到他的陰莖被含進她的嘴裡,直到他的陰莖挺到她的喉嚨。她沒做過這件事,沒對初戀的男友做過,也沒對就快結婚的未婚夫做過,但這件事對她而言並不需要經驗,本能與夢境中的幻想就足夠她埋向她視線唯一可見的物體盡責地盡情地吸吮、舔弄、輕咬。

褲襠的部位大特寫。她的頭髮散了、亂了、有種激情的姿態。她覺得她很美,比以前任何一個時刻都美,腐敗又耽溺的表情讓她的臉站放出桃紅色的紅暈,眼神些微邪惡,帶著微笑和瑩瑩的光采,她真的覺得自己很美。她把他的陰莖不斷地抵向自己的喉嚨,越來越深,甚至抵到想要作嘔。他不見了,她沒聽到他的呻吟一陣接著一陣,她沒見到他的嘴微微開盍,臉上泛著一陣一陣鮮紅與蒼白交替著的興奮,她根本忘了他的長相、他的黑色西裝、紅Polo衫、紅內褲。除了她眼前的那根陰莖,他是不見的。

她突然感到有一隻手爬上她的臀部,掀開她的裙子,劃過她的蕾絲內褲邊緣,爬了進去,向柔軟嫩紅的果仁前進。他的手正在品嚐她的陰部。滑過微微隴起的小丘,輕刷過柔軟捲曲的陰毛,碰觸到她已勃起突出的陰核,一陣觸電的感覺爬上她的背脊,她觸然停止嘴部的動作。一陣笑聲傳來,她猛然抬頭,看見他正在得意地笑著,她才記起這個自己手中握著的它原來有個主人。然後,她泛出一個微笑,嫵媚的那種,接著又低下頭,繼續原本的嘴部動作。

她身體是暖暖的,有著騷動想被進一步對付的。他的手似乎有所了解,既緩又急地撫摸著、揉搓著她那突起的陰核,接著繼續向下挺進,撥開層層花瓣般的皺摺,往神秘的洞穴鑽進。如蜜的液體滑向冒險中的手指,一點點一點點地,漸漸氾濫出來,然後這支中指戳進了神秘洞穴,被包圍著。她,發出了聲音。

安靜的山區,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月光掃過,夜虫鳴聲忽遠忽近。但車裡盡是喘息聲,此起彼落。在一種埋頭苦幹的氣味中。

不安的手指漸漸沒有動作,她稍稍停下嘴的動作,抬頭看他。他一邊將真皮坐椅降下一邊沙啞地跟她說:「躺下來。」她乖乖地順從地躺下。他快速地褪下自己的黑色長褲、紅色內褲,然後有技巧地推開她的上衣、解開她的胸罩、翻起她的裙子、褪去她的蕾絲內褲;接著,他那腫脹不堪的陰莖又再度進入她眼簾;她終於開口,以微微顫抖的激情聲音說:「保險套!」他身體彎過她到助手席,按下按鈕,取出保險套,很有經驗地戴上。然後,轉身看著她。她的眼睛沒看著他,只是盯著戴上保險套的陰莖。他撥開她的雙腿,望向她的陰部,濕潞潞地一開一合,他一手在她的左胸上搓揉著,另一手抓著自己的陰莖,把它推進她的身體。

噗滋!噗滋!一抽一送的規律動作!老二活塞律動時蜜液潤滑劑造成的聲響持續在她耳裡共鳴著,她閉著眼,想著他陰莖的模樣和自己含著陰莖的臉龐。抽動的力道有深有淺,速度有急有緩,她自己跟他的呻吟聲交纏在一起,讓她越叫越大聲。他戳刺的速度越來越急促,喉中的呻吟越來越模糊。陣陣的觸電感受從她的下體開始往身體四周竄跑,背脊開始泛起一陣一陣雞皮疙瘩,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忽大忽小,魂像要飄走、意識渙散,一波又一波的經攣襲擊,眼前發黑,接著腦袋一片空白。他射精了。她高潮了。

這不過是十多分鐘的完整過程,但接著的時間卻像是靜止不動。他們在喘息著!心跳聲與呼吸聲還紊亂著!時間真的停了!或者時間根本不重要!總之,車裡依舊的沉默持續進行著。兩個人都閉著眼等待心跳與呼吸恢復平時的速率。

山風從窗外吹來,引起背膀一陣凉意,她推開身上的男人,起身把胸罩扣上、拉下上衣,低頭找著蕾絲內褲,穿上,撫平裙子,調回椅背,然後坐好。他仍在喘息著。她眼睛望向擋風玻璃的車外,直直向前方,等著他恢復。一會兒,他也整裝完畢,坐在駕駛座,看著前方。剛結束的激情讓他們不說話,像是恢復正常的尷尬,像是搭便車前的陌生,或者像是還把自己留在剛發生的激情裡。沉默,進行著。

終於他手握方向盤,轉頭對她說:「我送你回去吧!」,她像是終於回了神,結束整夜的夢遊,有點嚇一跳又很快轉念回答:「好!」。車子開始運轉,漸漸駛下山,遠離茶園、遠離不真實、遠離生命中的意外。深夜的都市燈光又重現在眼前。

在她的指引下,車子停在南區一棟四層樓公寓的樓下,這是她家。車停好了,她還沒整個回神,還沒下車。在她準備打開車門離去的當下,他開口了,「等一下!」,她轉頭看他,他正急忙掏出黑色長褲屁股口袋的皮夾。她愣了一下,不知道他要幹嘛,不會是給她名片吧!她的眼睛看著他從黑色的Prada長皮夾中掏出了五張千元鈔票,然後她看著他把這五張千元鈔票遞給她,她再度愣了一下,然後抬頭看到一張滿意的微笑的臉。她閉了一下眼睛。接著收下這五千元的鈔票。關上車門。車子還沒等她進門就發動離去。

她沒有馬上開門、上樓,她呆呆地留在遠地。依舊深邃夜色中她站著,想著。她終於知道他這一夜的溫柔與激情是出自一個有教養的嫖客的行為。她感到無奈的微笑掛在自己臉上,夢境畢竟遠離了她。接著,好像想通了什麼又像是放鬆了什麼地,她突然笑出了聲音,一小時的妓女,這就是她。這一個小時她沒了道德,就像是天生又甘願甚至樂於用身體去活著。這一個小時她失去了過去、失去了教養、失去了堅持,但賺到了墮落的犯罪快感、賺到了放肆的身體高潮,還賺到了那五張千元鈔票。還不錯的交易嘛!她邊想著邊開門上樓。

慢慢地上樓,小心不讓自己高跟鞋的腳步聲打擾到還在沉睡的鄰居與家人,慢慢地她回復優雅謹慎的教養,慢慢地走回家,走回正常生活軌道,走回現實,走回三個月後的婚禮自己穿著新娘禮服的想像。鑰匙打開了門。走進現實的瞬間,她摸摸口袋裡的那五千元鈔票,一小時的妓女,她再度微笑起來,這是我跟我自己的秘密。她回到家了。

2007年4月4日 星期三

被豢養於沒有時間的空間裡


她告訴自己,「出事了!」,一種想逃離的氣息溢在身體的四周; 然而,另一種屬於溫存過後的暖暖空氣卻纏繞著不放。 她處於一種被豢養前的情緒之中,在一個沒有時間的空間裡。

那天,當她不是在自己的床舖醒來時(這不是第一次,是很多第一次之後的無數次),她開始感到害怕--她落入一個沒有時間的房間裡。 不是沒有鐘的房裡,有著三隻錶(其中一隻是她自己的),還有兩座鐘。 所有的指針指的是不同的方向、不同的數字,包括一隻停在某個位置不動的那只錶。

出自對自己的信任,她以為自己的那只錶所指出的才是正確的--它停在六點二十三分,那只唯一停止的--她沒有注意到錶停了,並且忽略其中兩座鐘時間很接近。 或許,最不值得信任的人是「自己」,可是,她完全缺乏對自己的懷疑(當然,這種想法是不被允許出現的)。

然後,在這個失去時間的空間裡,她聽到了門外有人在談話,有人在走動,甚至有人用電鋸在鋸木頭。 什麼內容,多大聲響,她其實都一清二楚,雖然她並沒有仔細在聆聽。

她開始害怕。 是那種被豢養的感覺令她害怕。 失去行動自由的情狀,加上過多了想像力,以及他對他過於眷顧的情緒,她以為,她將成為那個永遠被豢養在沒有時間的空間裡的,地下的,老是在等待的那個情人。

她開始發覺自己的面容漸漸地在消瘦著(雖然這件事一直是她所希望發生的,但她卻一點也不快樂),持續地以每秒每秒的時間在消瘦著。

她想逃離,一如往常。 在逃離與渴望溫存之間,她仍傾向選擇逃離/放棄一切溫暖的氣味。 無法信賴,也就痛恨等待,也就無法信賴,也就痛恨等待,也就無法信賴…

在想像力過度的許久之後,她終於決定逃離了一切,只是在奪門而出的剎那,撞見一個不認識的陌生面孔。 在對方還未看清楚,也不想搭理的情狀下,她仍然滿心罪惡感地連鞋帶都未繫地逃離現場。

經過完全陌生的地域,計程車緩緩地駛向她所熟習的方向,景物愈來愈有親切感。 這令她安心。然後,車子停在她家門口。 付錢。 拿鑰匙。 開門。 關門。 再開門。 再關門。 一再地開門。 一再地關門。 之後。 衝進浴室。 她開始洗澡。

在家中的浴室裡,時間不再停滯,順著熱水開始流動起來,時間的存在感滲入她的肌膚。 她,不再害怕。 霧氣之中,她從抹去水氣的鏡子裡面看到了一張臉。

仍然是張圓臉。

Wash away your sin


她回家了。 帶著遮掩的羞恥回家了。 頹喪的動作、起皺的衣服,還有沾了上身的他的血跡、他的氣味,和無盡的罪惡感。 哦,別忘了,她的口中還殘留著宿醉吐酒後的難聞氣味。 總之,她覺得自己聞起來,像個妓女。

進門後,她開始不顧一切地扒光了自己身上的所有衣物,無視於自己還在流血的子宮與下腹部,急忙地往浴室衝去。 當第一道水花滑落的瞬間,她似乎認為自己已經得救了,因為她在洗滌,洗掉頭髮上的煙味、兩腿間的血跡、嘴巴的氣味,還有他的手觸及她頭髮時的溫柔,但他的血跡還留在她的細肩帶背心的領口、腰間,甚至她泛白牛仔褲的大腿部位,那是在她才舔過他手指的血液之後,他以一種很灑脫的方式所留下的。

持續的溫水滑下她的肩頭、她的胸口、她的小腹、她的兩腿之間、她的膝蓋、她的腳指頭,氣味一丁點兒都不存在了,而羞恥心也漸漸淡去,要消失了。 她又回復到一個理性而獨立的女人了。 只是,她忘了,她忘了她胸罩口的內側的那道血痕,直到某一天,當她再度穿上那件胸罩時才發現,一個無法洗掉的證據。

在那一夜之後,她開始很少進食,大量排泄。 她說,因為我想把最後一點兒羞恥心從體內徹底地排泄掉;可這卻是真的,心理的意志大大地戰勝了生理的限制,她不斷地處在輕瀉的狀況中;在排泄之後繼續用大量的水、肥皂與洗髮精的氣味,洗滌、淨化自己,直到羞恥心的完全消失。

然後,在維持了幾個月的乾淨後,她又開始想找個人弄髒她自己。

2007年4月3日 星期二

聯想王家衛


《 Desire 》

一開始是距離。接著是聲音。然後開始陣陣心跳。

「喂…我睡不著,說點好聽的哄我!」
隔著幾公里遠的電話線,我提出嬌蠻的要求

搖籃曲透過低沉的音波漸漸傳來

在電話的兩頭
我的嘴緊挨著他的耳,他的唇緊壓著我的耳朵



《 Love 》

當他們跳出第一支探戈的時候
只有距離才能讓他們相愛
那嗅到戀戀不捨卻欲拒還迎的幾公分
那還未裸身坦承就魂飛魄散的幾公分
就是那幾公分 決定了這一切
因為勾引是不需要緊緊擁抱的



《 Touch 》

愛上一個人之前總會愛上他的手
總是想著
那雙手撫摸我的臉的感覺是怎樣
那雙手挑動我身體的方式又如何
那雙手可以擁抱我到多久

離開一個人之後總會開始遺忘
他的名字 他的身世 他的臉 一一淡去
但卻還想念那雙手
想著那雙手是不是還記得我胸口的溫度

香水﹣嗅覺的記憶拼圖


從咖啡廳往回家的路上走,烏魯木齊路上開始出現下班的車流。 當他人腦中都溢滿回家吃飯的意識的時候,我腦子裡卻被“香水“的嗅覺文字所佔據。

初春突然轉冷,空氣過於稀薄,用力地呼吸甚至會讓肺活量過小的我有點感覺缺氧;但是,我還是被腦中的思緒所主宰,用力將氣味以及冷空氣一股腦的灌進鼻腔。 “ㄟ? 並沒有像徐四金說得那樣充滿不同城市的氣味阿。“ “是城市的空氣太髒?還是我的嗅覺不敏銳?又或者空氣稀薄到只夠我呼吸?“ 一路這樣的胡思亂想,就快到家了;就在著名的衡山路四十一號附近,我突然被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所打動,說不上是什麼花,帶點茉莉的甜但又沒那麼甜,又有點山茶的清香,反正我也是個植物白癡,能說出的花以及能辨認的花香實在有限,但不同的是花香中帶著一點點初春微風所傳來的溼氣。 在發現味道的瞬間,我感到內心有股悸動,一種熟悉的情景好像浮現眼前。

是的,嗅覺,對我而言,就是一個開啟記憶的鎖匙,是嗅覺啟動了記憶,卻不是記憶能喚回嗅覺的。試圖回想起一種氣味,例如古早的,在戲棚旁所賣的棉花糖,我努力且用盡腦汁卻一點也難以重現那個味道,我想除了徐四金筆下的葛奴以可能沒有人能用腦子的印象就讓嗅覺在鼻腔底下重現吧。但反過來卻完全不同,如果我聞到一股清甜,但當中帶著水果的酸味,還夾雜著一點點奶香與蛋香,那我眼前就會漸漸浮現出草莓蛋糕;我的畫面是這樣操作的,先是糖漿跟果膠的透明光澤,順著這股似乎凝結的液體,我發現了紅色與黑點點,慢慢出現了沾滿果膠的草莓,然後往草莓的底部發現了白色發泡狀的半固體,是鮮奶油,然後整個草莓蛋糕就出現在眼前了。

是不是很有趣?我一直是一個感官蠻放大的人,而且很少控制它們,總是讓它們肆無忌憚地擴張,而嗅覺,是我一直很感興趣的一種感官;有次在台北街頭我突然問朋友:“你有沒有聞到一股香水味“ 朋友:“沒阿。在哪裡?“ “有阿,就在前面阿,距離我們三十公尺處的那個穿黑色風衣的短頭髮男人身上就噴了CD的Fahrenheit阿“ 朋友當場就走過去了,在距離男人不到五公分的周圍用力聞,當然不是那種侵略性的聞法,是有點技巧地在對方身邊繞了一圈。三分鐘後她回來了,“沒有阿“ 這是她的回答。

你開始要以為我是葛奴以了嗎?!其實,不是的,那只是喚起了我一段記憶罷了。我曾認識一個男性朋友就是擦著這個香水的,在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還蠻喜歡這個香味,是一種十分具有修飾性的男性香味,沒那麼多的麝香,那太野了,也沒那麼多的檀香,那又太暈人了;總之那香水對現在的我而言有點太美學,但在那時候文藝腔加上品味還蠻吸引我的。但是,後來我們的關係也點僵,甚至完全不連絡,那香味對我而言,就開始變質了,是帶有假動作的侵略行為,像一隻披著羊皮的狼,我變得對這香味神經過敏,甚至對擦這香水的人感到不信任。

這揭開了我的一個嗅覺的記憶拼圖,我開始回想我所喜歡跟不喜歡的味道,我不喜歡汗味,尤其是男人身上的體味跟汗味;我喜歡牙膏的味道,綠茶或者薄荷的都很好;我喜歡香煙味,但不喜歡沾了香煙的衣服上的味道;我喜歡紅酒味,但不喜歡身上滿是紅酒味道的男人;我喜歡樹的氣味,不喜歡草的味道;討厭泥土,喜歡水;咖啡跟茶是最常出現在我周圍的味道;不喜歡太粉的香水,喜歡Bolvgari的白茶跟紅茶香水;討厭芒果跟木瓜這類熱帶水果的氣味... 所有的喜歡與不喜歡,除了一部份是直觀的感受外,許多都跟我的經驗,我的過去,我的潔癖,我的潛意識有關。

我甚至就連做夢也有感覺過“嗅覺“的厲害,像是在某個夢境中,我嗅到一股甜膩醉人的玫瑰香,但在其中又帶著血的腥臭味和鴉片大麻之類的暈眩氣味;這味道讓我感到的是罪惡的狂喜,痛並快樂著,是的,在那個夢中,我殘忍冷血地謀殺了一個男人,而這男人自始至終我都沒見到臉。

我對嗅覺的放大跟擴張,有時讓我周圍的人感覺奇怪,甚至覺得我神經過敏或神經衰弱,但我依舊故我的放縱我的所有感官,不光是嗅覺,還有其他也是,因為,我知道那是我的一個與自己對話的方式,一個看待世界的方式,也是一個與生俱來的天賦,即使會辛苦,我想,這記憶拼圖依舊會理直氣壯的無限擴張,直到有一天,我願意且能夠感覺到所謂的“人“的氣味,或者換種說法說是所謂“現實“的氣味吧。

關於 香水﹣嗅覺的記憶拼圖 的小注釋

才剛剛闔上“香水“,腦細胞還充斥著無數說不上是香,臭,愉悅,還是刺鼻,又或者“天使/天堂“的氣息,但鼻腔中所盈滿的卻只是咖啡,比薩,香煙,以及淡淡的人的體味,是的,我是在一家咖啡廳裡,一家距離我家只有十分鐘腳程,位於淮海和烏魯木齊,義大利老闆所經營的咖啡廳。

在被“香水“的電影所襲擊的上上禮拜,原本就想寫下當下的感動,但喝了過多紅酒的無腦力也無體力狀態,讓我就此作罷了這個想法,直到從老妹那兒拿到“香水“這本書,想法又像一股熟悉的氣味在腦袋裡浮現。

“嗅覺“,這個曾被忽視到一踏糊塗的感官,不像“視覺“那麼具有獨裁性與攻擊性,也不像“味覺“雖然容易激起貪婪慾念卻不具攻擊性,更不像“觸覺“就只是肉欲又直觀,以它那飄忽又不顯眼的存在狀態,左右了我們的印象,思考與行動,好或壞,可口或難以下嚥,放鬆或警戒,天使或魔鬼...

我並不想深究它的學術理論,也不想就這麼的去寫“我的香水的讀後感,或觀後感“,而是這本書以及這部電影引發我自己跟我自己的嗅覺記憶之間的對撞,火花

關於 無題 的小注釋

這是一篇在巴黎寫的東西,而發生的時間卻早在寫就的三年之前
對我來說,無題,是因為不知如何去命名,就如同畫家也有許多無題的作品
那給閱聽人的是一種沒有線索的解讀過程,但同時也是一個開放想像的空間

在今天下午,我突然想寫一篇關於 “嗅覺“的文章,也因為如此,想到很久以前寫就的這一篇
不是因為這篇寫的是視覺或者聽覺,也不是味覺或者觸覺
而是那種非立刻寫下的內心衝動是一樣的
好像為了寫下什麼才活著的感受
一方面冷冷的外在空間,既壓抑又令人焦慮
另一方面卻是一股熱騰騰的慾望字胸中湧起

如果真要說兩篇文章會有的關連,除了非如此不可的寫作慾望外
另外就是,這一篇會是一個關於腦細胞的化學實驗
是自己看自己的一種存在感受
除了驚奇,還是驚奇

無 題


我到底在恐懼什麼?! 自己!還是這個世界!

很久沒如此思考到自己的存在問題,所以,一切都以極緩慢、極適應不良的狀態進行著。可以說很鬆,也可以說很緊。步調是鬆散的、有機的、沒有目的地的。而腦子呢?腦子卻無時無刻的緊,超乎常態的緊。湊。停不下來的想太多、太亂、太失去秩序和方向感,即使沒有酒精跟藥物,光尼古丁和咖啡因就快要叫我致命了。

一種持續清醒的焦慮,但,不是乾淨透明的存在,不是像之前嚐過ecstasy之後的腦子的清明狀態,可進也可出,思緒不會留下通過的痕跡,沒有影子也沒有氣息,既存在又不存在,當然,那時候的我也有些焦慮,雖然驚奇佔據我大部分的腦細胞。我在焦慮什麼?我在焦慮什麼!不是一直都希望有透徹、清明的腦!但但這一點也不寫實,而且太純粹、太理性,不,應該說太科學了,乾淨到像把腦子放進無菌實驗室的絕對溫度的冰櫃裡,又或者乾淨到像人腦變成了透明壓克力模型,每束神經跟每個細胞都被一覽無遺;當思緒通過時還會在這些透明的管線、零件間發出一絲絲金的、紅的、藍的、綠的、小小的閃光。

我覺得不可思議,又想讚嘆這純粹的美感,誰知!一瞬間卻跌入現實的泥淖中。於是,焦慮開始了,更正確的說,是害怕開始了。我在害怕這極致的純粹的存在。這過於乾淨沒有雜質雜訊的經驗,似乎不該被擁有、不能被經驗過。突然,一股值不值得的辨証開始發聲,從大腦灰質的深處,對抗起原本自神經末梢激起的純然快感。戰爭的號角響起。自我的對抗一發不可收拾。頭開始痛。人開始焦慮。世界向混亂急行前進。停不下來。停不下來。

在反覆之間。在反覆之間。教養與慾望同時擁有我。我並沒有擁有它們,我並沒有,而是它們從我這竊取了自主權與行動力,開始,各自,在我的思考縫隙,在我身體的間歇性休息狀態,開始,它們,各自,奔竄。

我想順著慾望走。我想順著慾望走。我想順著慾望走。讓這野獸邏輯成為我的血小板,止住我痛著的大腦吧!教養拒絕了。No。我的與教養的聲音同時出現。No。它化身白血球、抗體,大軍準備攻擊。攻擊。可我不想抵抗啊!可我寧願被慾望這病菌侵襲、佔領,甚至淪陷。但,教養不准許,不准發生。結果我陷入一張King Size的白色大床,與床上的反轉反覆反轉反覆的情狀。

神經愈繃愈緊,一邊是教養一邊是慾望,揪扯不清、拉扯不停的瀕臨崩裂的神經弦。

弦在弓上,一觸即發。我彈起來了。是肉體的不願意再承受而自發性地彈起來了。跳下床。是的,就是「跳」這個動作。我還來不及找拖鞋,就往浴室奔去,急於讓溫潤的溫泉水質溫柔地照顧我,安撫我,讓我安靜,讓我一個人,讓我迷失在這一片只有白茫茫霧氣的液體的溫柔裡,讓我哭,讓我停止不停顫動、抖動的身體,讓我不要思考,讓我不要再思考,我不期待那清澈的透明再度光臨,但我還是想趨近、靠近、貼近,一種睡眠的狀態,一個沒有聲音的世界。叫所有的感覺都消失吧!消失吧!叫所有的感覺都消失吧!

我。流下一滴淚。感覺,它並沒有消失,只是,稍微溫柔了一點。

2007年4月1日 星期日

奇怪的人來瘋


我說嘛, 我肯定有奇怪的人來瘋
要不,為何連加個班都會HIGH到不行
大概是太久沒有在工作狀態了
一方面會發現考慮東西不夠周詳了
(畢竟,鬆了好一陣子說)
另一方面的發現,比較驚人
我大概會是個,工作狂吧
工作時很HIGH不打緊,還會自言自語說個不停
怪勒,不知道是因為久不跟人打交道,還是喜歡極端
要不是週末安靜的在一家分貝不能超過60的咖啡廳裡看完江國香織的小說
要不就是週日加班到兩點,就批里趴拉地說到兩點
搞不清楚,自己喜歡跟人為伴,還是叫別人都滾蛋
或者是說,我的行為是正常的,正常人也會做的
只是,就是永遠給他“戲劇化“誇張了一下
加上,瞬間即變的快節奏
所以,就連我自己都抓不住

怪怪,人就是連自己都抓不住
所以,辛苦, 也所以,有趣

2007年3月19日 星期一

關於愛無能, 性無欲的小注釋

以下的那篇文章, 是在十多年前寫下的

那時, 年輕氣盛, 當然, 在當時都說自己老了,

但那囂張的語調, 刁鑽的辭彙, 對現在的我而言, 開始陌生, 甚至恍如隔世

爱 无 能 , 性 无 欲



从一束束染红的发丝开始,追逝记忆的自己。

黑色短发,不畏世事,拼了命地要得罪三个男人的二十出头; 硬是吹得老直的,齐耳的,却仍忍不住要翘起的发尾。 我还可以逃跑得毫无负担与罪恶感,我还可以用一种三拍子华尔滋的优越舞姿,甩开包围与纠葛太过。

仍旧还是黑色的头发,长长的,带着中大卷度的,不很齐平的,毫不屈服继续向倔强挺进。 外表架起对傲慢的执着,心里有点溶化得不顶完整的块状似的恋情。

线索一:失败的,一直得重来的恋情。二十中业已降的开始害怕,女人与衰老之间总有点斗争得太过。 女人依旧是胜利了。 以先天的基因组合与后天的粉饰太平共同联手地维持了假象的坚持。

坚持年轻。 心有点老。

积极地以不太坚持的姿态与男人打混战的同时,自己只是敌意的象征。镜子有点不友善声音有点背叛出轨身体游移着想逃却仍僵直地不知所措流下泪水却不带咸味,是唾弃的语汇,不伤感,亦不拼图

线索二:流失部分未尽完整的身体版图。 争取自主权,失败地不够彻底。

线索三:一顿不好的午餐。 还剩下半颗卤蛋,4或5叶油渍渍的蔬菜,两块咬了一口未被吞咽咀嚼的僵直肉尸,不凉不温的气氛,太冷的气候,太湿的情绪,太无聊的姿势,太歇斯底里的淡蓝色碎花衬衣。

红色的头发,长长了,需要修剪,继续长长,等待修剪。

愈俗丽愈能战胜的无人能挡的时代氛围。
太过清醒的人总是惹人厌。浪漫不是适合世界的语汇,男女开始无禁忌地剥削彼此仅有的身体。 无产阶级注定是无声的无用的无权力可言的被牺牲。
商品愈是堆积得繁复,他们也丧失得愈彻底,直至谷底。 那依旧取悦少数托拉斯的姿态。

线索四:缺钱超过一个月就会饿死的。 薪水永远不够,工作不能没有,欲望不能不满足; 害怕失业,可望弃业的勇气; 能力递增,企图心递减; 阶梯状的权力位阶很难满足。

线索五:藕断丝连地不够彻底。 断绝往来地软弱无力。 失去的太少。 拥有的更少。

线索六:找不到好的床与棉被,又不习惯睡袋,缺少机能、美学及价格都超值的电动按摩棒组礼盒。

有些人的境遇是值得羡慕的,总是能得到一份稳当的工作,一个随时接送全年无休的男朋友,一顿免费的晚餐; 但是人总是羡慕这些不想要的东西; 稳定的工作没有想象力,情人太乖缺乏激情与痛并快乐着的快感,晚餐免费得加上请客主人的脸色,而且还不能批评或挑剔。

线索七:处女座据称是一个最挑剔又难以取悦的星座。 要什么从不明说。 不要什么却好象很确定。 得到之后一定有抱怨。 不喜欢吗?喜欢得紧呢! 抱怨是生活唯一的方式。

性爱的功能不再是生殖。 是发现身体感官的极限吗? 还是表达一种政治立场最直接的戏剧性演出? 是说服自己身躯纠缠的对方所使用的爱的武器? 还是庆祝七周年依旧存在的激情?阅读他的身体锻炼彼此的灵魂游说自己,与爱情性爱是一种身体的经验,用身体去与对手搏斗的实战体会。

不言不语是高姿态的。 单向发言是指导取向的。 就只用呻吟声就击倒对手吧! 取悦的 主动出击的 无语言意义的 规范的 美学的 断裂的 后现代后工业的 宗教倾向的 模糊暧昧的 去中心论的 视听感官的 死亡极限的,用肌肉用神经用细胞用血液,激发空气在气管与口腔及鼻腔共振,颤抖。 就只是声音。 依旧只是声音。

2007年3月14日 星期三

寫日記

夏綠蒂的一句話讓我發現, 好久, 好久, 我都沒有寫日記的習慣了
或者這樣說也不太正確, 我是會寫下自己的心情, 但很久沒有用一種直接抒發的寫法
反而, 傾向一種類似發表文章的寫作方式
寫下的文字沒有衝動, 都帶點觀察或者甚至是結論的語氣
特別是在談及自己的感情, 像是一切早已逝去, 那, 不過是一篇悼文

是什麼時候開始? 對於現下感情狀態老是不去思考, 而傾向於只是見招, 拆招的反應
就是因為只是反應, 已經大到我沒法思考跟沒法記錄
直到事過境遷了許久許久, 我才開始寫下像是結論式的說法

但這樣劇烈的發生, 是來到上海以後
在北京我還是稍稍會寫下感想, 即使有點掩飾, 即使稍稍晦澀
或許, 這個城市激發了我前所未有的崩潰
我一直極力想阻止跟避免的崩潰
但, 事實是, 它畢竟發生了, 而且還不只出現過一次
所以, 我急於撇清的性格把它歸咎於我的忙碌, 我的環境, 還有我那錯誤的愛情對象

說實在的, 那並不公平, 即使狀況, 環境跟對象都不好
但真正的是, 我並無法面對我其實也有所無能為力
自己的不完美, 以及maybe I'm not so right.

或許, 我該感謝最近這一段無所事事又焦慮沮喪的日子
讓我可以down to earth地面對自己
即使不夠好, 我發現我還是喜歡自己的

就在回台北前夕的跟夏綠蒂的談話
她說, 因為我的話, 她得到一點勇氣, 也做出決定
但事實上, 我跟她的一席話, 對我而言, 獲救的是我自己
或許, 我一直就是藉由跟別人的談話來發現自己, 以及獲得力量
也就是這段時間, 我才發現人真的需要別人
即使, 一個人來也一個人走
即使, 你實在很會反省
即使, 你時時刻刻努力地讓自己趨近完美

但, 完美其實不是人生的重點
只有互動, 才發現, 人, 還是一種"感情的動物"

2007年3月13日 星期二

海灘女孩



陽光灑在海面上,閃啊閃啊地將白浪襯托地像是銀色的絲帶飄在靛藍色的髮絲上。這是今年初夏海水浴場開放的第一天。

靠近海灘的區域有著幾個剛放學的孩童在戲水著,黝黑的皮膚顯示出他們是住在附近的漁家的小孩,而他們直率而矯健的泳姿也表現出這不過是他們日常的一種活動。稍稍有點喧嘩,但卻是平靜且尋常的初夏海灘的下午。

唯一比較不尋常的是,稍遠的海灘上一個坐在漂流木上的少女。她約莫18歲上下,穿著不是附近漁家會穿的軟綢洋裝,嫩黃色的,有個小小的V字領口,領口上還打了個同色系的蕾絲緞帶,白色皺折軟紗圍繞著裙擺讓她看起來像是朵淡黃色有著白邊的鬱金香;白色高跟鞋的銀色鞋扣端正地扣住她細細的腳踝,白色絲襪則隱約讓人窺見了她小腿肚的線條;一把粉紅與翠綠交織的碎花洋傘替她擋住了白花花又炙熱熱的海邊的艷陽;從洋傘的縫隙可以約略撇見她細白的肌膚、小巧的紅唇、明亮透徹的雙眼、頸部線條,還有被海風吹散的那頭黑到有點湛藍色的長髮,長髮上繫著幾近銀白色的絲帶,像極了陽光灑在大海的景象。

淺攤上持續傳來孩童嬉戲的聲音,逆著陽光那幾個漁家小孩身體剪影不時晃動著,有著一種原始的優雅形象,但少女的眼神並沒有朝向他們,她只是持續而堅定地向海平線的遠端望去。

陽光在移動著,天空的雲層也移動著,海像是被一條條光線所切割,成了藍白條紋的一張大被單,風吹起,被單也被不斷地掀起、落下。少女還是看著遠方。風吹動她的裙擺、她的長髮和她的絲帶,她並沒有在乎露出她細白的小腿,又或者用手扶正被風吹亂的長髮,她只是依舊端正地、靜靜地坐著,眼睛凝視著遠方。

時間走了一兩個鐘頭,幾個年輕的男孩帶著風浪板和衝浪器材出現在這海灘,男孩們穿著及膝的海灘褲、百慕達褲、裸著黝黑結實的上半身,一邊有說有笑地從SUV休旅車走向海岸,他們的出現讓這片安靜的海灘漸漸熱鬧起來。當他們經過少女時,他們突然靜下來,不自覺地注視著少女、欣賞著少女,就像她是這夏日海灘奇特而美麗的風景。他們忘了交談且放慢腳步,幾個大男孩不斷用眼睛直露露地盯著她,一邊走著一邊看著;當他們經過她後,依舊用充滿興趣的眼神不斷回頭望,非常慢的速度到了海邊。這幾個大男孩似乎並不急著馬上跳進海裡,他們看看太陽、看看風浪的狀況、同時一就不斷地回頭,不斷地偷看著少女,但少女並沒有看他們,還是望著遠方的大海;男孩們恢復了談話,但不再是輕鬆的高聲談笑,而是低低地竊竊私語著。然後,其中兩個有著黑人牙膏笑容的男孩開始往回走,走向少女。

海風掩蓋了這兩個男孩跟少女的談話,偶一聽到幾個字、幾個詞,你是無法窺視到談話的內容的,只見到像是電視喇叭壞了而只見到演員努力地用嘴型跟肢體在跟你表達情緒般的畫面,帶著小小的荒謬感;相對於男孩誇張討好的舉動,少女只是輕輕地在洋傘下搖著她的頭。男孩們只得放棄地走回海岸,幾個等在原地的男孩見此發出了狂烈的嘲笑聲;幾個男孩互相嘲笑了一陣子、打鬧了一陣子之後,就拿起了衝浪板像海裡衝去。他們是來衝浪的。

少女一直靜靜坐著,她感到一陣口渴,輕輕拿起了身邊的一瓶礦泉水,小小地、優雅地喝了一口,然後是大大滿足的一口。她仰起脖子,礦泉水被陽光照得晶澈透明,大部分的水都順暢正確地進入少女的口中,一小部分的水卻沿著她的臉頰她的脖子流了下來,閃耀出她少有的年輕的性感模樣,但,沒有人,戲水的孩童跟衝浪的男孩們,發現這幅風景。喝完水之後,少女又回復到之前靜靜坐著的姿態。

時間經過,陽光和海洋也在變化;有時一陣風將雲吹來,遮住了所有的光線,天空不再徹底的暴藍,而稍微帶點有層次的灰藍;又一陣子,另一股風將原本的雲吹走、吹散,沒有雲的天空又在變回飽和的希臘藍;海洋也是,浪大時白色漸漸侵蝕藍色,靠岸邊的海洋變得破碎而夢幻,浪小時藍色又回復大多數的優勢,只是靜靜搖晃著她的未知與憂鬱。時間在變,景象在變,小孩跟大男孩們的動作也在變,只有她沒變,坐在海邊,靜靜的,遠遠的,望著遠方的海洋。

可能是風浪不夠大,幾個衝浪的男孩不過一個多小時就回到海灘上,他們準備離去;依舊有一搭沒一搭地談笑著,他們往休旅車所在的停車場走去;當他們經過時他們仍然望向少女,但不再有靠近、談話的意圖,只是疑惑,疑惑她的舉動,或者應該說是她靜止不動的舉動。

時間漸漸過去,天空開始從黃變橘變橘紅再變紅,太陽準備沉落到海裡,整片大海看起來是那麼樣的火熱,而海邊的空氣卻在慢慢地、慢慢地變凉。這時,幾個漁家的婦人出現在海灘上,遠遠地就叫著自家孩子的名字,要他們趕快回家,「阿明,該吃晚飯了!」「博仔,趕緊回家。」「不要再玩了,阿弟!」…。聽到母親的叫聲,幾個漁家的小孩在海上互相看了對方,大家的臉上有著不甘願卻也沒辦法怎樣的表情,他們一起游回灘上。一會兒,遠遠海灘上,母親們責罵的聲音,跟小孩嘻皮笑臉的笑聲混合成一股溫暖又甜蜜的聲響。小孩們穿好衣服,互相拍打身上的細砂,邊拍打邊嘻笑,一直在延後該回家的事實,但母親們執抝的表情讓小孩們還是乖乖地跟著回家了。

母親跟小孩們走回家的路上經過了少女,母親們依舊執著載對小孩的責罵式的關注,並沒有特別注意少女,但小孩在母親的催促下還是好奇地盯著少女,少女仍舊無動於衷,沒有注意別人對她的注意,她還端坐在同個地方,望著同個方向。她,是在等待什麼嗎?或者在想什麼?又或者回憶些什麼?

太陽已經沒入海中,除了海面還有些許不願褪去的紅光,天色已經開始暗了起來,少女依舊坐在那裡,她的眼神除了稍稍的睫毛顫動和咂眼外,就緊緊地定在遠方的海面,就如同她的人並不在現場,而在遠方的大海。順著她的眼神的方向,那是一片被灑滿紅色光芒的大海,海的那頭開始有點騷動,一個金黃色的亮點在閃動著,逆著退潮的推力破著浪往前進著。火紅的海像場大火,又像是被鮮血整個注滿的浴缸;但這並不干擾少女的注視,也不干擾那亮點的繼續前進。亮點越來越近了,近到可以辨別,那是一雙強勁向前滑水的男人黝黑的手臂。男人朝少女所在的海灘前進、游著,這時,少女站起來了。

她站起來了,帶著向晚的海風所激起的些許寒意跟有些些興奮的顫抖,她站起來了。男人已經上岸了,海水從他倒三角的身體上滴下來,順著暗黑色的短髮髮稍、線條銳利的頸項、結實的肩膀、微微隴起的胸膛、完美的腰間、臀部、大腿、小腿滴下來;逆著光,他看起來像希臘的神祇。少女站起來,開始往男人所在的海灘走去,慢慢地、優雅地、微微地笑意和一點點興奮地,走過去。男人還站在海灘,他低著頭、喘著氣,海浪在他腳下來來去去,海水反射微弱的太陽餘光閃在男人的頭髮與臉龐,他有一張成人的臉和一個少年的嘴唇,時間銳利地刻化出他30歲的臉,但他的嘴唇常在不自在時會浮出靦腆害羞的少男式的微笑。少女已經走到男人身邊。男人抬起頭。他看了少女一眼。露出那種靦腆害羞式的少男的微笑。少女並沒有看他。男人看著少女的眼睛,不,他是看著少女眼睛所看到的一切。那是海,開始沒有陽光的海,那是星空,金星已經升到天上的星空,還帶著一群群的小星星們。他想她是來看海的、看星空的。他決定走開,留給她一片海洋、一片星空和一片安靜的自我。他走了。

從少女走到男人所在的海灘開始,或者是說她站起來的時候,或者說她從一開始就一直只是看著一個方向,想著一件事,等待一種發生。她根本沒看見男人、或小孩、或婦人,又或者說跟她說過話的大男孩們,她只看見海、陽光、天空以及風,她看見它們在跟她說話,在叫她,用一種溫柔的催眠方式呼喚她。她曾想過要抗拒,抗拒來到這片海灘、抗拒往海走去、抗拒接受未知的催眠、抗拒一種溫柔的擁抱。最後,夜的寂靜讓她放棄一切的抗拒。她開始往海裡走去,海風唱著「5、4、3、2、1,你將會睡去!」,浪潮跟著打拍子,海水一吋一吋地將她的軟綢鵝黃色洋裝吞沒,她發著抖,不是因為空氣太寒,而是興奮的心跳引起的,她整個人暖呼呼地被海水包圍,她想今天這片大海都是她的,這永恆而溫暖的擁抱也只屬於她。

2007年3月7日 星期三

愛的能力,究竟是什麼?


擁有,還是早已失去
又或者自始至終沒存在過
所謂的,愛,的能力

在某一時期,那樣地奮不顧身,毫無顏面
甚至時時心跳 刻刻憂心 那愛情所長成的模樣

但在那個所謂愛滿滿的剎那過後
竟是完全的忽略 抽離 甚至開始陌生

終於,無話可談,也再也沒有任何起伏的情緒
就像,愛情,它從未降臨過

真的,真的就可以這樣
忘記所有 當作沒有發生過
冷血的看待一個人
不是殘酷的那種 那至少還有點恨
而是溫和的,好像他只是,一個天天會遇到的,一個走同條路的,陌生人

如果會有恨
是不是才叫,愛過
如果有難過
是不是才叫,愛過
如果要躲避
是不是才叫,愛過
如果只是淡淡的
如果只是親切又不會太親切
如果只是普通的,真的很普通的朋友
那,是不是,根本沒有愛過
又或者, 愛的能力,已經喪失

不斷地,自發性地,啟動情緒平衡的自救系統
不會特別注意到
也不會特別閃躲
以一種很日常的眼光面對他
就像是面對街上的任何一個路人
就像是面對公園裡任何一顆植物

愛的能力,究竟已經喪失
還是,根本,愛,在我們之間,從未存在過

戒, 習慣


在雙十九的生日過後
給自己一個期許 戒,習慣

戒,一個會在凌晨兩點鐘打越洋電話給你的,習慣
戒,一個老是在靠著免費擁抱來安慰自己的,習慣
戒,一個天天算計著戀愛風險而從不冒險的,習慣
戒,一個用情歌二十四小時治療失戀症狀的,習慣
戒,一個用了一輩子當公主還要別人配合的,習慣

該戒掉的習慣 何其多
戒除成功的路 何其長

或許該聽聽朋友的忠告
在戒習慣的同時
談場戀愛吧

2007年3月4日 星期日

改變


在回上海前的那個晚上
在台北老家那個久違的浴室的鏡子前
看到了一張不同於以往的那張自己的臉

對於大多數的同學 同事 朋友來說
自小學以來 我的臉沒有多大的改變
但 在我自己眼前 這張臉一直都在一點點 一滴滴地改變著
臉型長了一點 嬰兒肥少了一些
眼角開始微微的下垂 笑起來有細細的紋路
銳氣少了一些 溫柔多了一點
倔強和理直氣壯越來越少留下痕跡 取代的是試著接受的情緒線索
我的臉 寫著這三十多年來 我有過的心情轉變 和我的改變

改變 對我來說 曾經以為是劇烈的 血淋淋的 很痛很痛的
但 這一個晚上 我才發現 改變 是緩慢的 日以繼夜的 一點一滴地滲透到我的靈魂深處
若沒有細心觀察 耐心發覺 就會被視而不見

“它, 不是革命, 不必流血殺頭, 更不用不成功毋寧死“
我記得我曾在那晚這樣地告訴了我的朋友

2007年2月27日 星期二

SOMETHING ABOUT 30 SOMETHING



不要的慾望>想要的內容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是預謀嗎?!還是被一時興起的念頭捕捉了她的靈魂?!總之,女人開始不想要了。不要和布魯諾的婚姻。不要她原本制式住宅的生活。不要參加法蘭希絲卡那堆女人的什麼女性自覺之類的聚會。不要幸福。不要體諒恨犧牲。不要。。。當然如果真的可以不要的話,我想她也會不要30歲。不要寂寞的感覺。(雖然這有點不可能啦!)

但就因為她的「不要」那麼的確定,我開始好奇她的「想要」是什麼?她想要創作嗎?她想要新戀情嗎?她想要孤獨的平靜感受嗎?還是她想要蛻變成夢想中的自己?(問題是她夢想中的自己是什麼她知道嗎?)至少我不知道,看完整本書我都還沒發現到她究竟想要什麼。

(但這重要嗎?)我這樣問著我自己。

(至少對30歲的女人來說,也沒有這麼重要啦!)我這麼想著。畢竟這是個「利用對慾望以消去法找到自我想望」的故事,至少對30歲的女人來說,或者對這個,30 something的我來說也成立,而且,我們一般來說就叫這是「成長的蛻變」或者「生命的轉戾點」,因為,從現在開始,我們,30歲的女人跟我,都必須面臨「選擇」。


孤獨=寂寞?

沒有人喜歡孤獨;特別是已經過了30年被決定的生活的女人和我(我們都必須想到接下來的30到50年的生活要怎麼過)。為什麼呢?因為這個社會的定義裡,選擇「單身」就等於選擇「孤獨」;但是「孤獨=寂寞」嗎?我可不這麼認為著。跟一個每天面對面卻永遠不清楚你的情緒的人一起生活,即使不寂寞也感覺不到情感溫度的傳遞,只剩下孤獨凍結在不到30公分的距離裡。至於缺乏陪伴或無聊充斥的寂寞,我們通常可以用忙於工作或生活的慣性去面對。(寂寞雖會讓30歲的女人望著起霧的窗戶莫名其妙地流淚起來,但很快地也可隨著廚房裡甘藍菜味或者專心檢視超級市場的物架上所有的商品而逐漸遺忘、恢復)。

於是,我們選擇「會有點寂寞」的方式一個人過日子,學會適應寂寞與無聊的平淡,不去想充滿夢幻及極大幸福的可能性未來,而傾向享受這個能與自己相處的時光,一點點不在乎,一點點小小的滿足,一點點發現以及一點點逐漸學會的堅強。


你我都認識的左撇子女人

其實,我真的不知道這個30歲的女人是不是左撇子?至少,我從整本書都沒法發現她到底用左手寫字還是用右手吃飯。

其實,我也不清楚「左撇子」是不是代表一種廣泛的政治性的傾向,雖然我的男性朋友提醒我作者政治傾向的可能性。

其實,我生活裡認識的真的左撇子的女人也不算多,而且年齡也不見得是30歲。但我在生活週遭真的發現越來越多這樣的左撇子女人。就像那張唱片所唱的:

她和別人從地下鐵出來
她和別人在小吃店裡吃東西
她和別人坐在美容院
但是,我曾經看到她獨自一人在報紙廣告上出現

她和別人從辦公大樓裡走出來
她和別人在市場攤子邊擠著
她和別人坐在沙地上
但是,我曾經看到她獨自一人在窗戶裡下棋

她和別人躺在公園草地上
她和別人在鏡廳裡歡笑著
她和別人在迴形滑道裡尖叫著
但是,我曾經看到她獨自一人走過我的渴望

然而今天,在我敞開的家裡
電話聽筒掛反了
鉛筆擺在筆記本的左邊
茶杯的把手朝向左方
杯旁還放著往左削的蘋果(還沒削完)
你洩漏了自己的蹤跡了,左撇子的女人!
或者,這是妳留給我的信號?

我想在陌生的他方見到妳
因為在那兒我會在眾人之中只見到妳一人
而妳也會在千萬人中看到我
我們會在芸芸眾生中找到對方

      
     歌詞摘錄自【左撇子女人】

恐懼的距離是迷人的





她坐這兒,他坐那兒
她說話,他聽著,眼睛在微笑
換他說,她看著他,唉,很甜美
她的靈魂靠近中
他的情緒遞著
音樂,酒精,說話,不斷地說話
她往他挨近了一步,他退開了一步
哈哈,笑了出來,在彼此眼神裡
音樂,酒精,語言,姿勢,以及默契
換他往她挨近了兩步,她退開了兩步
哈哈哈,他們又笑了
衣服好整齊,姿態很端正,談話十分冷靜,距離依舊保持
音樂,酒精,說話,還是不停地說話
恐懼,從心底冒了出來
恐懼,太近或者太遠
恐懼,遊戲可要一直玩下去
恐懼,這麼的性感,就這樣創造了一種迷人的距離

2007年2月18日 星期日

One morning talk on his bed




冬日的某一個早晨,我被身旁的一聲呻吟所喚醒。他,他在幹什麼?!扭動、轉動,以任何可能與不可能的姿態,動著。每一個動作就換來一聲呻吟,兩三句呻吟中夾帶著詛咒。在三五句詛咒之間,他問我,「妳爲什麼會在這兒?!」「妳怎麼來的?!」。我很清醒地回答他,但他其實不怎麼在意我的回答,因為在這期間仍不斷充斥著呻吟、詛咒和爲什麼。

終於,在半個小時後,經歷了5根香菸的喚醒過程,他,逐漸清醒到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這是我一開始就發出的問題,「你到底在幹什麼?!」。「在確定。」。「確定什麼?!」。「確定我昨天到底幹了什麼?!」

「妳看!」,他掀開被子,露出瘦骨獜獜的身軀。「看什麼啊?!」我沒好氣地說。是右手肘的紅腫,向上延伸有兩三處擦傷,肩狹骨上又是一大片的紅腫。「我昨天一定是從左邊摔下來的」。接著,又把被子掀得更開,換來了我一陣的哆嗦,他一點也沒理會,逕自地說下去,「看,膝蓋也是。」。果真,膝蓋也是一片紅腫。但,我卻發現得更多,這片紅腫底下是經年累月的傷痕,摔的,撞的,跌的,扭的,一堆只剩下淤青早已見不著傷口的舊傷痕。

於是,我們談起昨日,談起喝酒;昨日談的少,只為了幫他確認;喝酒談得多些,而且大部分在談喝醉。他說他酒精中毒了,我說我早知道了;他說你只是知道,但不可能感覺,或者真正了解這種感覺;我不說話;他繼續說,在一瞬間,你失去了記憶,日子一片空白,空白到你必須藉著數傷口來回憶失去的片刻所發生的一切。

我沒有說話,他沒有說話,沉默在我們之間進行了大約10分鐘。然後,我說了,有時候我好想也失憶喔!就像現在,我想忘了昨天喝多了而想引誘你的事實,我想忘了昨天你還在我身體裡面時我說過的甜言蜜語,我想忘了,我根本不要你的性,而只是想睡在你旁邊,即使床太小、太高、你的睡姿又不佳,一不小心我會滾下床的現實。
你不會滾下床的。
因為我睡在裡面,靠窗、靠牆的那邊,但我睡得可一點也不舒服,骨頭都快給壓扁了。
你不會懂的,你也不想懂的。
什麼?!
我是說,你不會真的渴望失憶,在你真正知道而且經歷過後。
你讓我想起一部電影【記憶拼圖】,他的失憶的內容或許不同,可他也同樣不想知道他失憶時做了麼?!
他做了什麼?
他殺了人。
他殺了誰?
他殺了許多他以為是線索或壞人的人,或許他還殺了他老婆。
我也害怕我失憶時做的事,我怕傷害別人。我昨天有傷到你嗎?
還好,我沒什麼被傷害到的感覺,畢竟你是個醉鬼,只不過,你昨天很蠢。
我做了什麼蠢事?!
你付賬了。
我付賬了?!
而且還差點付了兩次信用卡。
兩次?!
不過第二次我阻止你了,而且我也確定你真的喝醉了,所以我才來。
你為什麼來?!
你問過了。
你沒正面回答啊!
我擔心。
擔心?!
擔心你死在路上,可以嗎?!
你生氣了?
沒有!
你真的生氣了!
我幹麼生一個醉鬼的氣,我只是無法忍受你的樣子。
喝醉的樣子?
喝醉跟不喝醉的樣子。
為何?
你喝不喝醉都在傷害
我傷害了你嗎?!
你他媽的沒有傷害我,就像你他媽的也沒有傷害過這世界,這世界不是你能傷害得了的,你只是在傷害你自己,就向全世界他媽的欠了你債。

他開始真正不說話了,不像他每回遇上嚴肅話題,或作為狡辯高手那樣地說個、辯個不停,他真的不說話了,凍結了,因為,這次的話題才是真正的他媽的給他嚴肅,因為這次的嚴肅是關於他自己的,嚴肅到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沉默,沉默,在這個小小的Studio裡,在冬天的一個早晨裡。冬天的太陽悄悄地躲到雲後,窗外開始飄起雨。